上個世紀50年代,控制論創始人諾伯特?維納(NorbertWiener)對自動化技術給人類社會帶來的影響頗為憂慮,專門撰寫了《人有人的用處:控制論與社會》(The Human Use of Human Beings:Cyberneticsand Society)一書,在用通俗的語言介紹控制論的同時,也預測控制論應用將帶來自動化發展趨勢,同時,維納還闡釋了人類社會所面臨的自動化挑戰。
所謂自動化挑戰,是指自動化幫助人們擺脫繁重的體力和腦力勞動,但同時也會導致人們喪失工作的權力。1946年11月的《財富》雜志刊登了一篇名為《無需人的機器》(Machines Without Men)的文章,專門討論“自動化工廠”,文章宣稱,“無需勞動者的機器給我們帶來了迫在眉睫的威脅與期望。”
事實證明,當時所擔憂的自動化挑戰沒有帶來文章所描繪的結果,但這并不意味著人類社會無自動化挑戰之憂,而是在于當時整個社會非常重視自動化帶來的挑戰,提出了一系列的解決辦法。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深入應用,人類社會將進入智能時代,無人工廠和機器換人等高度自動化的應用,人類社會將再次面臨新的自動化挑戰。
智能時代的新工業秩序
對于善良的人來講,技術應該永遠服務于人類,改善人們的生活,提高人們的幸福感,而不是導致人們生活水平的惡化。在人類工作被大量替代的智能時代,無人工廠將大量出現,即便在服務領域,服務機器人等智能設備的使用,也將導致人們喪失工作的機會,這使得我們需要平衡技術與人之間的關系,構建新的工業秩序,這也就是智能時代的新自動化挑戰。
經濟規律作用下的工作
在大衛?蘭德斯(DavidLandes)在《解除束縛的普羅米修斯》(The Unbound Prometheus)一書中,對工業革命的進展過程中的現象進行了解讀,其中有一段關于學校畢業生的分析,“剛從學校里畢業的工程師所獲得薪酬,有的竟能達到與有著數十年從業經驗的工程師相當的水平……我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種失衡狀態的出現并非偶然……它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因于那些受過最新訓練的人所具備的先進知識。”
對于出現這種現象,大衛?蘭德斯解釋道,“過去曾經一度認為,這種對新來者的優待不過是市場暫時失調的反映,是市場供給滯后于不斷增長需求的結果。”這樣的看法忽視了新時代對工作者的新要求。不過,筆者認為,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狀況,還因為人類的生產力得到大大提升,財富也得到不斷增長,但這些增長的財富被分配到了新工作者身上。
在智能時代,筆者也有理由相信,與那些具有數十年從業經驗的人相比,新的工作者將擁有更高的工資水平,因為他們應該已經接受了智能時代所需要的各種新知識和新技能訓練。
市場經濟的規律在智能時代仍將發揮作用,由于新型數字化工廠以及智能工廠將在生產制造領域大量應用,傳統的工人、技師、工程師的現場服務組織方式已經不能適應智能時代的生產制造需要,將產生一些新型的工作者,他們與現有的工作者不同,他們精通現代工廠的運作方式,對各種智能化設備使用得心應手,這些新型工作者不僅比已工作了十幾年的工程師獲得的工資更高,甚至比公司管理層的工資還高,顯然,這種場景并不是不可能出現。
隨著智能時代的深化發展,還將出現新的工作分工,會出現一些新型的工作種類,例如,將來有可能出現一種專門為消費者做定制化設計的工作者,因為工業4.0時代的個性化定制會成為常態,消費者更需要有創意的新型工作者幫助他們實現產品或服務的定制,這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工作形態了。
無論怎樣,智能時代的工作種類會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很多我們習以為常的工作種類將減少或消失,而一些我們難以置信的工作種類會出現,或者這些工作種類不再以工作的方式出現,例如,滴滴和優步代表的共享經濟模式,很難用傳統的工作種類來界定,因為滴滴司機完全可能是公務員、教師或者家庭主婦,這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工作了。
人與機器人的協作
雖然我們難以準確描繪未來工作的場景,但人的參與還是存在,人也許在電腦后面或者虛擬現實設備面前操作生產制造,同時,還有一個參與角色會大量出現,那就是機器人,不管是在生產制造現場,還是餐館服務現場,人需要跟機器人協作完成一些工作,新型工作者的同事很有可能是一臺機器人。
這樣的場景已經在德國工業4.0的研究體系中呈現,德國阿爾馮斯?波特霍夫(Alfons Botthof)等編寫的《工業4.0:開啟未來工業的新模式、新策略和新思維》(Zukunft der Arbeitin Industrie 4.0,德文)一書中,專家們對未來工作形態進行了描述,這些工業4.0專家期望解決一個過去工業化進程中存在的自動化挑戰問題,也就是如何避免自動化導致人與機器(人)對立的問題。
在描述解決自動化挑戰的辦法中,考慮人與機器(人)的協作是最為關鍵的思路,這樣既可以提高生產制造過程的智能化程度,還可以讓人獲得工作的機會。換句話來講,工業4.0不是為了實現徹頭徹底的無人工廠,而是為了讓人與機器(人)能夠共存。
日本非常關注未來工業演進過程中機器人的作用,在日本發布的《日本新機器人革命》報告中,未來智能機器人(應用了人工智能的機器人)可以更好地解決日本人口老化的問題。工業機器人可以在無人工廠中不斷工作,生產人們所需要的各種產品,而服務機器人在各種場所幫助老年人,或者提供各種自動化的服務,實現了一個未來機器人社會。
總的來講,人與機器人的協作將變得不可避免,這也是智能時代的主要特征之一,如果人與機器人的協作良好,那么人類就有了解決新自動化挑戰的辦法,但如果人與機器人的協作有問題,人類也許會面臨覆頂之災,這也是不少人工智能專家所擔憂的。
中國制造2025與智能制造
對于智能時代的來臨,全球投入了大量的關注,中國也不例外,出于各方面的考慮,中國把國家制造業戰略稱為“智能制造”,與美國先進制造業和德國工業4.0遙相呼應,形成了中國對未來工業的一種思考,并在2015年5月8日發布了《中國制造2025》,確定了未來十年的發展體系。
在中國制造轉型升級過程中,國家相繼推出了兩化(深度)融合、互聯網+、智能制造等概念,地方政府也推出了諸如機器換人等產業支持政策。據工業4.0研究院觀察,目前不管是國家智庫,還是獨立專家,關注智能化給我們的產業及企業帶來影響的多,而關注智能化對我們社會帶來影響的少。
西方國家在推進工業化進程中,對工業革命給社會帶來的影響研究頗多,甚至于有專家在1835年就寫了《制造業哲學》(ThePhilosophy ofManufactures)一書,其后關注工業革命的書籍只能用汗牛充棟來描述。對于進入到第二次工業革命階段的電氣化和自動化,也有不少著作進行論述,到1948年維納發布的《控制論》,已經指出了自動化對人們造成的社會影響。當然,對于智能時代的高度自動化影響,前面提及的《工業4.0:開啟未來工業的新模式、新策略和新思維》一書就進行了較為深刻和全面的分析論述。
中國制造似乎對于機器換人帶來的影響避而不談(筆者相信不少專家已經意識到了),更缺乏社會學家或專家進行研究,相信進一步的智能化設備應用導致的自動化程度加深,更會影響我們產業及經濟的穩步發展,需要提醒相關專家關注并研究。
筆者認為,如果要使中國制造轉型升級成功,并引領未來工業的發展,現在就應該重視(新)自動化挑戰,也就是應該從社會學或經濟學的多個視角考慮自動化設備的應用,以及數字化工廠或智能工廠給工作場景帶來的影響。在設計未來產業及工作模式的時候,應該深入考慮人與機器(人)的協同,實現真正持續的發展。
結語
以自動化為核心特征的人類工業化進程,大大改變了人類社會的形態,其影響的范圍甚至于包含了政治、經濟和哲學等領域。筆者相信,隨著人工智能為基礎的智能化進程的開始,人類社會將很快進入智能時代,這將為人類社會發展提出新的自動化挑戰,那就是人與機器(人)如何共處?我們現在需要深入思考,找到相關的解決辦法,才可能發揮技術的正面價值,避免負面影響帶來的不良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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