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豐田,就會想到其聞名全球的Just In Time(準時化)這個詞。在Just In Time中,根據“只在需要的時間生產和搬運需要數量的需要物品”思想,實現了盡可能不持有庫存的生產方式。實現了Just In Time,由于沒有過多的庫存,所以哪怕是在減產時也可以大大降低企業的經營風險。那么,針對同原材料費一樣很大程度上影響成本的人工費,奉行Just In Time思想的豐田等大企業又是怎么來應對處理的呢?
比如工廠生產量減少了的話,根據減少量解雇員工是最合理的。但是,在工人權利得到保護的時代,因為生產量減少了所以要馬上解雇正式員工這種事不管是從法律上還是道義上都是非常困難的。另外,日本的制造業是不存在中國制造業中所能看到的計件制這種勞動形態的。所以,哪怕因企業的特殊情況而大幅減少員工的勞動量,企業還是需要支付規定好的金額,所以人工費對企業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如果生產量只是緩慢逐漸減少的話,那么通過員工的自然減少(流失)和調整新雇傭員工人數就行了。但如果生產量大幅減少的話,那么企業就很難應對了。為了應對這種狀況,日本企業采用了被稱為“期間工(合同工)”的特殊雇傭形態。“期間工”是非正式員工的其中一種形態,是每1~3個月(汽車廠家大多是3個月更新一次合同)更新雇傭協議的制度。
當生產量大幅減少時,通過不更新期間工的合同來減少期間工的人數,控制勞動成本。另外,期間工的話,也不用擔心會有解雇正式員工時可能會產生的糾紛或補償問題。現在,甚至可以說這個期間工制度是支撐著日本制造業的不可缺少的制度。在豐田快速發展的20世紀前半部分,生產部門的三成員工約1萬人都是期間工。
2008年的金融危機是期間工成為社會問題的契機。在此之前,制造業行情比較好,沒有必要大幅減少期間工,所以雖然期間工得到了社會的關注,但還沒有發展成為社會問題。但是,金融危機導致工廠大幅減產,各企業勞動力出現很大富余,所以發生了大規模解雇期間工或停止更新期間工合同的事態。越來越多的工廠都不需要期間工了。此時事態甚至發展到要政府實施向失去工作的期間工等非正式員工發放食物等救濟措施的地步。因為這種狀況,期間工制度受到大多數人的批判。
期間工制度對企業來說是非常有利的制度,但從勞動者來看卻是一種非常不穩定的雇傭形態。這種制度被人嘲諷為“對勞動者用完就扔的制度”“勞動者的Just In Time”,也被拿到日本國會上討論。之后,政府修改了勞動法,確定了當期間工等非正式員工在同一家企業總計工作超過5年時,如果勞動者本人愿意,則可以轉成無期雇傭(實質上等同于正式員工)的“5年規定”。如果本人提出要求,企業是不能拒絕的。
但是,不想執行這個“5年規定”才是企業的真意。前段時間也有報道說10家大型汽車廠家中有7家的企業機制都是不能執行“5年規定”的。
?“5年規定”的對象是連續雇傭了5年的人。如果5年以內有6個月的空白期,那么就不適用“5年規定”。為此,頻繁發生在連續雇傭期滿5年之前解除合同的行為。
在中國還有不少人根據數十年前的信息,相信日本經濟不景氣。但近年來日本經濟發展良好,經濟擴張規模也達到泡沫時期以后的最大值。為此,和日本制造業有生意往來的業務順利發展的中國企業也越來越多。但是,這也并不是整個日本都品嘗到了經濟復蘇的紅利。雖然日本的大企業取得了和以前泡沫時期相同的利潤,但日本勞動者年收入的中間值卻在持續下降。其重大原因之一就是非正式員工的增加。根據厚生勞動省2015年12月發表的2014年的“就業形態調查”,在民營企業工作的勞動者中,非正式員工所占比例達到40.5%,這是貧富差距擴大的一個重要原因。
日本制造業以前通過將非正式員工作為調節雇傭的閥門來保持正式員工的穩定雇傭和人工費的高效化,以此來維持了高收益。但今后日本制造業應該會通過M&A企業并購所帶來的合理化、活用IOT物聯網的自動化、通過內部改善提高生產效率這些方法來減少非正式員工。但是,很可能哪怕減少了非正式員工,也并不會增加雇傭正式員工,而只是減少雇傭那些大多是單純作業的非正式員工。
看一下股價就知道了,現在美國和日本經濟形勢都一片良好。但是,這對非正式員工(尤其是從事那些將來可以通過機器換人或高效化來削減的工廠勞動者和從事服務業的人)的轉正化是毫無積極作用的。哪怕經濟景氣,大多數企業身處嚴峻成本競爭當中這一狀態是不會改變的。考慮到將來肯定會到來的經濟繁榮期的結束,可以說,將雇傭的正式員工保持在最低限度,用Just In Time形式來補充不足的勞動力,這將會是企業理所應當的選擇。實際上,很多企業在經濟不景氣時依靠非正式員工得以免受重創,這也證明了導入非正式員工好處多多。
現在非正式員工對企業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從社會來看,這也是孕育出“有錢人變得更有錢,中間階層慢慢變為貧困階層,貧困階層還是貧困階層”這種現象的土壤。在以前的日本,不管從事什么工作,只要認真工作,公司會一直雇傭到退休,可以輕松購車置產,只依靠國民年金就能保障老年生活。對比這個,可以說現在的時代真的是一個非常殘酷嚴峻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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